京东大清洗：铁打的刘强东，流水的兄弟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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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由俭入奢易，由奢入俭难。”京东这一轮内部整顿，正是刘强东收权的前哨。
✎ 天下网商记者 杜博奇
4月12日下午，刘强东的一条朋友圈，解开了今年以来京东大规模人事变动的重重疑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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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q. g7 \* l8 J9 r9 n  _他写道：“京东最近四五年没有实施末位淘汰制了，人员急剧膨胀，发号施令的人愈来愈多，干活的人愈来愈少，混日子的人更是快速增多。这样下去，京东注定没有希望。”
事情已经很明朗了。清洗管理层、开除三类人、下调公积金、毁约应届生——京东这一翻让人“看不懂”的操作，一个确凿的目的就是强化内部管理。毕竟，京东在2018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，无论外部的竞争形势，还是内部的经营状况，都不允许它继续信马由缰。
( l, @5 A% Y8 g2 h! z1 |3 \2018年，京东新增活跃用户1200万，与此前几年动辄数千万的用户增长已经无法相提并论，核心业务京东电商的经营利润率增速放缓，京东公司的整体经营亏损更是达到惊人的25亿人民币。

/ H, T. P, q7 r, |+ P- f+ g4月15日凌晨，刘强东在内部邮件中披露：“京东物流2018年全年亏损超过23个亿，这已经是第十二个年头亏损了……如果扣除内部结算，京东物流去年亏损总额超过28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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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N+ s# [( J4 v1 `显然，刘强东已经意识到：京东遇到大麻烦了，继续这样下去就危险了，因此对18万员工展开了大肃整——清高管、杀中干、裁基层。他直言不讳：“混日子的人不是我的兄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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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a$ e$ M3 h( \& [# U4 Z- T2014年，京东上市前夕大约有5万名员工，上市后组织规模如同氢气球般迅速膨胀。如今即便分拆金融等业务后，依然有18万之众，其中仅副总裁以上级别的高管就接近百人。
' O7 Z  R. A: h0 ^京东的人才梯队分为M（管理）、P（专家）、T（技术）三个序列，自上而下分别是刘强东、CXO、副总裁、总监、经理。副总裁年薪百万，宿迁最基层的电话顾问月薪不过三四千元。副总裁以上的高管都是刘强东面试，他关注基层员工比较多，中层反而关注比较少。
进入2019年，京东加强绩效考评，重启末位淘汰制，意味着10%的高管将被淘汰出局。
2 y! @; V2 ~, `7 m6 \* \/ g至今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，CHO隆雨、CTO张晨、CPO蓝烨相继离职，高级副总裁王笑松、胡胜利调离原岗，副总裁裴健因家庭原因无法履职。这一轮调整还没有结束，并且很快将波及总监层面。
. a# O4 l7 z  J1 q种种迹象表明，刘强东正在推翻职业经理人治理模式，把京东带回到“集权管理”轨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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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强东的管理风格以强势专权著称，李志刚在《创京东》中说他事无巨细、事必躬亲。“一度有18个副总裁向他汇报，他可以三个月不休息。”这被视为京东最大的风险因素之一。
/ x  U3 n( f9 n% E& D$ e. }1 e刘强东也曾痛下决心改变，三番五次赴海外深造，把决策管理权交给职业经理人，自己只做一个“甩手掌柜”。但是，去年明尼苏达大学“桃色风波”打断了这一进程。彼时，拼多多的异军突起带来了巨大的外部压力，而京东连续多年的巨额亏损并没有让它赢得一个有利的竞争地位。
最终，“明尼苏达事件”促使刘强东退居幕后审视京东：在收权与放权之间摇摆多年，他依然没有找到“一管就死、一放就乱”的解药，如今的这一轮内部整顿正是收权的信号。
京东的基本盘
# J2 `5 Z/ }) f' }+ g+ \6 l如今，京东的九人最高管理层只剩六人，其中徐雷、黄宣德、王振辉三人属于刘强东铁杆心腹。京东历史上，职业经理人走马灯般换个不停，这几人连同京东数科CEO陈生强久经考验地位日益稳固，他们掌控着电商、财务、物流、金融四大核心，是京东的基本盘。
. N5 {5 [7 W3 C! }- S- J! U徐雷、陈生强属于京东最早引入的那批职业经理人，他们跟了刘强东已有12年光景。
% t4 ?; E* Z, l2007年，获得今日资本的1000万美金A轮投资后，京东开始考虑引入外部职业经理人。
; `# a  p9 c" ^- A9 ]那个时候，京东不过百来号人，刘强东工资最高，月薪一万块，他下面不设副总裁，直接就是6名总监，而且还规定“新员工工资不能高于老员工”，所以很难吸引外部的人才。
2007年，今日资本徐新向刘强东推荐了徐雷和陈生强两人。徐雷以营销顾问的身份加入京东，一路平步青云做到京东零售CEO；陈生强是京东最早的CFO，如今担任京东数科CEO。

) f& h5 ?2 F! P% u1 ^0 }陈生强、徐雷、王振辉
2 L! ^" k; s: C3 ~/ W( l2010年加入京东的王振辉，从华北分公司总经理任上一路升迁，最后赢得刘强东信任，被任命为京东物流CEO，与徐雷、陈生强构成刘强东驾驭物流、零售、金融的“三驾马车”。
今年初，刘强东没有像往常那样高调亮相达沃斯，而是把陈生强、徐雷、王振辉三人推向了前台，京东官网公众号推文称“京东管理团队集体亮相达沃斯”，并配有一张三人合影。由此推测，京东这一轮清洗管理层，刘强东收拢的权利，今后大概率将通过这三个人发号施令。
2013年，刘强东把京东的金融业务剥离出去另起炉灶，调遣陈生强过去主持局面。京东CFO的职位空缺下来，京东的投资人高瓴资本张磊就向刘强东引荐了黄宣德。京东数科副总裁姚乃胜也是张磊推荐的。那时京东招聘高管很难，除了投资人推荐，就是靠刘强东的人脉。
6 E2 }& x) A' }9 N+ M( u京东历史上第一个副总裁严晓青，就是刘强东以前打工的那家日企的顶头上司，2007年加入京东，刘强东给了他一个总监的title，一年后才晋升为副总裁，2015年从京东离职。
刘强东2009年到中欧商学院进修，2012年到哈佛商学院学习，2013年到哥伦比亚大学深造，2018年参加明尼苏达培训，这么多年乐此不疲地到大学深造，一个目的就是编织自己的人脉网络，比如2018年加入京东董事会的徐定波，就是中欧商学院的教授和明尼苏达大学的毕业生。
成也物流，败也物流？
+ `( {4 B. i% f- V- w. j( Z9 Z& W物流解决的是电商的交付问题，决定了最后一公里的服务水平。京东做电商以后，一开始履单能力跟不上，而且隔三差五出现丢单，顾客疯狂地投诉。2007年，刚拿到今日资本的1000万美金，刘强东就想进军物流，徐新不同意，因为觉得刘强东管理不行，“管不了物流那帮人”。
刘强东硬着头皮搞物流，投入巨资四处扩张，结果亏损越来越大，到2017年撑不住了，干脆把物流剥离出去。王振辉2017年底还宣布京东物流收入300亿并实现盈利了，结果刘强东今日揭老底：京东物流2018年全年亏损超过23个亿，这已经是第十二个年头亏损了。
此前，京东一直把物流称作自身的核心竞争力，而如今看来，物流也正在成为京东的不可承受之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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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h/ X. _" L. X% l2018年京东物流完成25亿美金独立融资，融资完成后京东集团仍持有其81.4%的股权。一年后的今天，刘强东直言：“如果（继续）这么亏下去，京东物流融来的钱只够亏两年的。”
京东18万名员工，基本上都集聚在物流板块，十几万人的薪酬正在成为一项越滚越大的负担。刘强东的办法是开源节流，所谓开源就是增加揽件业务，而节流的办法则是降低五险一金和取消底薪。此外，京东物流还在试图引入年轻人和机器人，来取代效率低下的员工。
) V  ?% c1 c% i刘强东管理物流的一个核心手段，就是提高工资待遇让他们感到快乐，包括年底聚餐、全额缴纳五险一金、打造员工宿舍、给兄弟们发iphone。他说：“消费体验是必须守住的生命线，快递员是连接消费者和商家的纽带和桥梁。员工不快乐就不会为客户提供好的服务。”
2 D; s. L1 h+ V6 o讽刺的是，2009年京东用了整整三年时间，才把足额缴纳五险一金的政策推行到全体员工当中去。现在为了节衣缩食，刘强东一句话就取消了，管理上的简单粗暴，由此可见一斑。
7 ~5 e# d  i: Z9 m古人云，“由俭入奢易，由奢入俭难”。这一轮大刀阔斧的薪酬待遇调整，已经震动了京东的上上下下，会否激起十几万员工的抵触情绪，进而导致他们消极怠工？一旦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将引发一连串后续效应，不可避免地损伤顾客的消费体验，促使他们“用脚投票”。
! f4 H# q  y9 N0 L6 R几年前，京东投入巨资，在刘强东故乡江苏宿迁打造第二总部，顺便建设了一批员工宿舍。
- h6 @4 F4 h2 o' }8 P宿舍装修的时候，刘强东特地赶来视察，进样板间一看，顿时气得火冒三丈，“竟然弄了个八人间？”
项目负责人连忙解释：“员工人数是过去四五倍了，只有一个宿舍八个人才能住得下。”
刘强东大手一挥，“住不下可以再租嘛，我们要让员工活得有尊严”。一声令下，八人间成了两人间。不过，这个样板间还保留着，刘强东还专门给它取了一个名字：“耻辱间。”
他说：“这是我们管理人员的一个耻辱，因为你们并没有把我们员工真正放在心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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